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_韩非

地　　理　　研　　究

GEOGRAPHICAL　RESEARCH

Vol.30,No.7

July,2011

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

形态演变与重建

韩　非,蔡建明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100101)

摘要:在快速城市化的推动下,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正面临或经历空前的形态演变和现代转型。如何继承、保护与发展乡村文明,做好转型期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规划设计与重建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课题。本文论述了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基本特征、形态演变和发展类型,探讨其发展机理和重建路径,并对北京市门头沟区进行实证研究。结果发现: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经历了传统均质化形态、转型初期异质异构的混杂形态、转型后期功能区块布局形态三个阶段,面临着分化与重组,可以通过城镇化整理、迁建和保留发展三种重建路径来实现,分为农民集中安置导向下的农民新村、农业专门化生产导向下的农业专业村镇和生态旅游导向下的民俗旅游村等三类发展模式。关键词:半城市化,乡村聚落,形态演变,重建,门头沟区文章编号:1000-0585(2011)07-1271-14

1　引言

　　我国有80多万个村庄,即世界上有1/7的人口居住在中国的乡村聚落。半城市化

地区是城市化进程中所涌现出来的一种新型地域类型,由于其显著的城乡过渡性、边界不稳定性和动态变化性的特征所引发了一系列人地关系矛盾和冲突,因此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高度关注[2～6]。早在20世纪60、70年代,国外发达国家就开始了村镇规划建设方面的研究和实践工作:德国自1960年代末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村落更新计划,以挽救日益衰退的乡村,其中巴伐利亚州推行“城乡等值化”计划,被欧盟作为“现代化田园”建设的一个榜样。1970年代初期,韩国在农业萎缩、农村衰退的背景下,组织实施新村建设运动,以支援、农民自主和项目开发为基本动力和纽带,带动农民自发的建设家园[7]。1970年代末,日本的“造村运动”是通过振兴产业促进经济发展,从而复兴衰败的农村,针对快速城镇化进程中出现的乡村人口“过疏问题”和乡村衰败现象,日本制定了有名的农村整备计划,规划并实施了“村镇综合建设示范工程”。我国正在步入城市社会,预计到2030年我国城市化水平将达到65%～70%,进入到成熟城市化社会。目前,我国287个地级市平均市域范围已达到1万km2,存在大量的半城市化地区,

　　收稿日期:2010-09-21;修订日期:2011-05-05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0971100)

　　作者简介:韩非(1982-),男,河南三门峡人,博士,主要从事城乡规划和发展方面的研究。

E-mail:hanf.07b@igsnrr.ac.cn

　　通讯作者:蔡建明(1961-)男,山西运城人,博士,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都市农业和半城市化地区发展研究。E-mail:caijm@igsnrr.ac.cn

[1]

　1272地　　理　　研　　究30卷

具有良好的城乡互动发展潜力。考虑到我国“大城市带动大农村”的空间组织形态,城市对农村的带动作用将会进一步加强。

　　在国外相关研究中,西方发达国家学者对于本国乡村城镇化问题的研究较少(西方发达国家早已跃过了大规模城镇化的阶段,其国情与我国缺乏可比性),主要关注点在于郊区化、大城市区域城镇形态等,关于乡村城镇化的研究主要针对第三世界国家(如拉美、印度、中国);就村镇研究而言,西方国家引入了“乡村性”概念,关注点主要在于村镇的景观风貌和文化意象,村镇概念更多地代表了一种不同于都市生活的理想生活方式[13],不同于我国村镇所肩负的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蓄水池”功能定位。在国内相关研究中,侧重对乡村转型进行研究,内容涉及经济、社会、人口等多个方面,从产业结构、人口结构、生活方式、建筑风貌和空间布局等角度出发,来探讨乡村的时序演变和发展对策,其多沿袭了传统城镇体系或经济地理学的生产力布局研究方法,在寻求解决实际问题的一般规律和工程学方面的研究相对薄弱,并未结合村镇规划的理论和方法。　　我国的城建工作长期以来一直是“城市重心论”,导致现有的村镇规划理论滞后于规划实践的发展,在新农村建设中造成了“村村像城镇,镇镇像农村;只见新屋,不见新村”的普遍现象。受“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乡村工业化,以及“离土不离乡”的农村人口城镇化模式的影响,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在其发展中存在着村庄无序分散发展、整体空间布局散乱、土地效益低下、人口混杂、基础设施薄弱、乡村景观凌乱和乡村传统文化消逝等诸多问题。因此,深入剖析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物质环境构成及社会、经济、文化等要素,探讨其形态演变规律和重建路径,构建一套完善的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机制对于我国城市化的健康发展和新农村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14～24]

[8～12]

2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基本特征

　　由于世界上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大中城市所处的发展阶段、发展水平以及等因素均有不同,因此对半城市化地区的界定也各有不同。发达国家的多数城市已处于郊区化或逆城市化阶段,半城市化地区的概念更加侧重城市化进程的空间转移;而发展中国家则正处于快速城市化阶段,对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这一过渡性地带的概念界定经历了“郊区”、“城市边缘区”、“城乡结合部”和“半城市化地区”,半城市化地区概念的引入更加侧重考虑乡村工业化、城市化和外来流动人口的大量涌入等要素,能更好地反映出这一过渡性地带所特有的经济特征、驱动力和发展模式,更符合我国目前的国情需要。我国半城市化现象的形成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中,区位条件是其形成与发展的基础;外国投资涌入、大都市辐射与扩散、乡村工业化等工业化驱动力是其形成的推动力;而农村型管理的阻碍则是其形成的直接影响因素[25]。本文将半城市化地区定义为:位于城市建成区以外,一种城市与乡村相互融合的特殊经济地理空间,其发展受到城市中心扩散效应和远郊乡村向城市集聚效应的双重影响,同时还具有自身城市化发展的潜力,在中国主要是城乡结合部、小镇、乡和非农产业发达的村。

　　乡村聚落是指与城市聚落相对应的一种具有明显自然依托性和乡土特性的乡村性聚落。与传统的乡村聚落不同,半城市化地区的乡村聚落在快速城市化的推动下,正面临着或经历着空前的形态演变和现代转型,呈现出如下的基本特征:　　(1)乡村功能日益多元化,由“同质同构”转向“异质异构”

　　随着乡镇工业和第三产业的发展,半城市化地区的乡村聚落由过去单一的农业生产和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1273

村民居住功能逐步转为集生产、加工、商贸、农耕体验、生态涵养、观光休闲、疗养度

假、市民第二住所等多元复合功能。村落的同质同构性减弱,由单一走向复杂,村镇体系面临着分异与重组,呈现出集聚发展态势(图1)。

图1　村镇体系的空间结构演变

Fig.1　Evolutionofspatialstructureofvillagesystem

　　(2)乡村空间日益散乱,呈现出“村村象城镇,镇镇象农村”

　　“离土不离乡”、“就地转移式”的乡村工业化、农村人口城镇化及乡村地区第三产业的迅速发展造成了村庄用地日益分散,规模效益低下,耕地荒废现象严重,乡村建设用地不断扩大。村民为解决居住拥挤问题,绕着老村址的外围就近找地新建住宅,大都建在交通便捷的村口、路边,导致村庄逐渐失去边界。随着村庄功能的日益多元化,造成村庄用地分散化的发展模式,农业用地、居住用地、工业用地、商贸用地等相互混杂,从而导致村庄空间布局相对分散,生产难以形成规模,不利于村庄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人居环境也较难得以改善。　　(3)乡村人口不断分化,农民日益兼业化

　　农业产业化发展大大提高了农业的生产效率,促进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使得乡村人口进一步兼业化,进而产生了职业分化。随着乡镇工业及第三产业的发展,吸纳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非农就业比重加大,乡村人口不断分化,产生了外出务工人员、农业工人、农业生产专业户、乡镇企业家等不同的职业人群,其社会经济活动的地理边界不断扩大,与中心城区的社会经济联系日益加强。　　(4)乡村景观逐步变迁,由“乡村性”转向“城市性”　　半城市化地区的乡村聚落早己不是原来意义上从事单纯农业生产的区域,乡村聚落景观逐步向多元功能、集聚化、异质异构的空间格局转变。由于农业产业化、乡村城镇化、工业化的快速推进,乡村用地结构变化显著,乡村景观多样性增加,乡村基质变化显著,景观斑块类型之间的面积差距逐渐减小,居民点、交通、工矿企业占用大量耕地从而导致其主导景观斑块(耕地)比重不断下降。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传统建筑风貌正在褪色,丧失乡土建筑特色,逐步向现代城市景观转变。另外,传统的乡村生活方式和民风民俗在城市文明的冲击下逐渐消退。

3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

3.1　传统城乡关系与自然生态制约下的传统聚落形态

　　农业文明时代,人类直接从农业劳作中获得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生活资料,乡村聚落的第一位价值就在于生产性。由于农业文明时代的乡村聚落建设十分依赖于自然条件,再加　1274地　　理　　研　　究30卷

上农业生产技术条件十分有限,所以,中国传统农业的精工细作和以“风水理论”为指导的乡村聚居模式造就了我国农业文明时代乡村聚落“天人合一”的主体特征。另外,基于“风水理论”的择居模式十分盛行,使得中国各地的乡村聚落呈现出一种近似的风貌,山、水、田、居的布局十分相像。

　　农业社会城乡关系的主体特征表现为城乡二元孤立,城市与乡村只是空间地域上的概念,各自分别在两个的系统内运行,乡村经济处于自给自足的相对封闭的状态中。这种内向型经济模式以自给自足的家庭为细胞,以村落为核心,以耕作为经济活动空间,构成了以耕作半径为腹地的对外封闭的经济圈,村落布局受自然环境和农业基础的制约,表现为空间分布的均匀性和职能上的同构性(图2)。3.2　城乡二元结构与乡村转型

　　工业文明时代,乡村聚落在城市生态保障和休闲游憩方面的价值日益显现出来,对后来的城市规划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是,在工业社会中,乡村与城市相互对立,并未真正融合,乡村职能主要在于为城市提供各类农副产品和观光休闲服务。

　　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改革开放前传统计划下形成了典型的城乡二元分隔结构,城市

图2　传统的乡村空间结构

Fig.2　Traditionalvillagespatialstructure

一乡村之间呈现“核心一边缘”的二元极化关系。城乡二元社会经济结构的存在,使得农

村生产率低、产业结构不合理、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得不到转移;削弱了农村发展的物质基础,延缓了农村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制约了现代文化的传播。“离土不离乡”的乡村城镇化是我国社会经济转型期的时代产物,在这一时期,半城市化的乡村聚落正处于转型期,形态演变剧烈,旧村逐渐衰落,新村发展缓慢,出现了一些“乡村空心化”现象。3.3　城乡统筹发展与乡村价值认知

　　后工业文明时代,人们追求野性和回归自然的渴望日益加强,逆城市化成为一大发展趋势。乡村聚落作为地域历史和地域内在文化的实物见证,反映了一个地区人们的生产生活、社会文化等发展状况,凝聚着丰厚的地域人文精神,是地域记忆的集中体现,具有宝贵的历史文化价值,对社会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有着重要的意义。在后工业社会中,乡村功能日益多样化,乡村“新居民”不断增加,乡村聚落开始具备一部分城市功能,延续城市形态进行发展。在空间组织上,随着城乡社会经济联系日益紧密,乡村空间面临分化与重组,乡村地区的人口和产业开始逐渐向城镇和中心村集中,村庄呈现集聚发展(图3)。农业空间组织形式日益向园区集中,农业人口兼业化日益向社区集图3　城乡统筹发展下的乡村空间格局

Fig.3　Villagespatialstructurebasedonurbanandruralharmoniousdevelopment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1275

中,并由此引发了对乡村住区集聚建设的高度需求,由零散的空间布局转向集聚式的社区

布局,可以基于乡村产业的不同功能导向,采取低层低密度的乡村别墅、低层低密度的乡村联排公寓和中高层的乡村公寓等建筑形式。

　　综上所述,半城市化地区的乡村聚落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有着各自不同的发展历程。从形态演变过程来看,各个不同时期乡村聚落的组成要素不尽相同,形态结构也有一定的差异,乡村聚落的价值则在其演变历程中会呈现增值变化。

4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发展机理与重建路径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发展受到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两大类因素的影响,有两大发展机理(图4):一是大都市的辐射与扩散效应,由于城市中心区的地价上涨及环境问题,工业逐渐向郊区转移,引发了居住和商贸业的郊区化,从而促使了城市周边乡村地域开始进行集聚发展;二是乡村工业化与城镇化,由于乡镇企业和乡村非农产业的发展,农村劳动力、资金、土地等要素在乡村地区集聚促使乡村地区进行自下而上的乡村城镇化发展。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发展受制于多方面的影响因素,其中,区位条件是其形成与发展的基础;大都市辐射与扩散、城区工业外迁、人口郊区化和新城建设等因素是其发展的拉动力;农业产业化、乡村非农化、乡村旅游及新农村建设等因素是其发展的推动力;而城乡二元管理的阻碍则是其发展的制约力。

图4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发展机理

Fig.4　Developmentmechanismofruralhabitatinperi-urbanarea

　　由于区位条件、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和导向等因素的不同,半城市化地区不同乡

　1276地　　理　　研　　究30卷

村聚落的发展背景有所不同,有着不同的发展态势,应当采取不同的发展模式和战略选择。基于半城市化地区的形成机理和乡村聚落的整体特征,可以将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重建路径分为如下三大类型(表1、图5)。

表1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重建类型的对比分析

Tab.1　Comparativeanalysisofthreetypesofreconstructionpathofruralhabitatinperi-urbanarea

类别城镇化整理型迁建型保留发展型

区位条件靠近城镇建成区偏远地区交通干道附近

人口规模大型村或特大型村小型村大型村或特大型村

产业结构非农产业为主一产为主

发展动因

大都市的辐射和扩散效应

生态环境的自下而上的乡村城镇化推动力

发展策略

城镇化改造,统筹城乡社会服务体系近期控制蔓延,远期实施搬迁

发展宜农产业,加强基础设施建设

一产为主

图5　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重建路径

Fig.5　Reconstructionpathofruralhabitatinperi-urbanarea

4.1　城镇化整理型

　　城镇化整理型的村庄主要包括新城规划建设区内的村庄、镇规划建设区内的村庄以及工矿地区的村庄。这类村庄的特点是城镇功能集中、建设密度高和土地利用集约化程度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1277

高。城镇化整理型的村庄应与城镇发展同时进行城镇化改造,将农民纳入到城市社会服务

体系中,统筹安排失地农民的居住、就业和社会保障等问题,避免出现新的“城中村”。4.2　迁建型

　　迁建型村庄是与生态限建要素有矛盾需要搬迁的村庄,根据限建要素对村庄程度的不同,将迁建村庄分为近期迁建、逐步迁建和引导迁建三种类型。这类村庄多位于受地质灾害、蓄滞洪区、水源保护、城市绿化、自然保护区、文物保护区等特殊功能区影响的地区,村庄建设受到一定。因此,需要合理安排建设时序,通过土地置换和生态补偿,近期以控制蔓延和整治为主,加强村庄人居环境治理;远期实施搬迁。4.3　保留发展型

　　保留发展型村庄包括位于限建区内可以保留但需要控制规模的村庄和发展条件好可以保留并发展的村庄,根据开发强度的不同,又可再分为保留控制发展、保留适度发展和保留重点发展三种类型。这类村庄是新农村建设的主体,是未来乡村人口的主要集聚区,建设密度低,应大力发展宜农产业,加强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保护好生态环境。欧美国家的乡村社区型公共服务设施水平普遍比较低下,然而乡村社区型基础设施水平则比较发达,趋近于城市。因此,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借鉴欧美国家的乡村建设经验,通过对公共服务设施进行集约化建设和对生产生活基础设施进行均值化建设来推进乡村住区的集聚建设。可以考虑对邮局、公园、医院、学校等公共基础设施在镇区进行集约化建设以此来辐射整个镇域范围内的各个村落;对交通道路、给排水、垃圾收集与污水处理等生产生活基础设施在各个村庄内进行集约化建设以此来引导乡村住房建设向核心居住区进行集中。这样既有利于降低建设成本,又有利于引导乡村住区进行集聚建设。

5　北京市门头沟区乡村聚落形态演变与重建的实证研究

5.1　研究区概况

　　门头沟区位于北京城区正西偏南,距离市中心大约20多km,是北京最近的郊区县之

2

一。辖区东西长约62km,南北宽约34km,总面积1455km。根据北京市“两轴—两带—多中心”的城市空间结构,门头沟新城将是北京市的多中心发展极之一和西部综合服务区。截至2009年底,门头沟区辖9个镇、4个事处、177个行政村、100个居委会,全区户籍人口24.4万人,其中非农业人口18.5万人;全区城市化率平均为75.8%,其中,新城城市化率接近80%,其他地区城市化率则为47%左右。5.2　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

　　本文收集了门头沟区2007年的TM遥感影像图(空间分辨率为30m×30m)和2006年1∶1万的土地利用图作为研究区域的基础地理空间数据。同时,还收集了门头沟区186个村庄的人口规模、产业经济和人均收入等社会经济数据(北京市门头沟区2008年统计年鉴)。本文将借鉴H·J·纳尔逊的城镇职能分类方法,从村庄规模(人口规模和用地规模)、区位条件、经济水平和战略规划定位四个方面出发,对门头沟区的村庄发展类型进行研究,以此来揭示出其发展机理和实现路径。

　　首先,本文收集了2008年门头沟区186个村庄的总收入和总人数的相关数据,计算出所有村庄的总收入和总人口的平均比重及其对应的标准差;其次,将平均比重与标准差相加,作为村庄规模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判断标准,达到或超过平均值加标准差之和的村庄即可定为经济基础良好的较大村庄,以此来吸引周边的村庄人口和产业向其集聚,最终发　1278地　　理　　研　　究30卷

展成一个区域中心。　　计算公式为:

n

-i=1

X=

S·D=

-

∑X

n

ni

(1)(2)

-12

(Xi-X)

n-1i∑=1

　　式中,X为全区村庄的总人口(总收入)的平均值;Xi为全区每个村庄的总人口(总

收入);S.D为全区村庄的总人口(总收入)的标准差;n为全村庄个数。首先,对以下所列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以使各个变量的数值接近于正态分布(表2)。其次,对这7个变量进行主成分分析,表2列出了各个变量对主成分(也称为第一因素)的因子载荷得分。接着,将因子载荷得分作为变量系数,按照下式将每个村庄的各个变量与载荷矩阵中相对应的载荷得分相乘,把它们相加而得出各个村庄的综合得分。

Ai=a1×X1i+a2×X2i+……+a7×Xni(3)

　　式中,Ai为村庄i的综合得分;an为变量Xn所对应的因子载荷得分;Xni为村庄i所对应的变量Xn的数值。

　　最后,基于GIS空间分析软件,对各个村庄的综合得分进行分析,并结合其未来的战略规划定位,划分出其重建类型,分别记为:迁建型、城镇化整理型和保留发展型。针对不同重建类型的乡村聚落,探析出各自不同的重建模式,以便进行有效的分类指导。5.3　门头沟区乡村聚落的形态

表2　变量指标体系

Tab.2　Indexsystemofvariables

变量名称总人口总面积建设用地面积人口密度乡村经济总收入农民人均年纯收入

距离

描述

户数(人口数)行政区划土地利用人/km2经济水平收入水平

距最近城市节点之间的距离

载荷得分0.56170.43670.46240.62740.74310.7236-0.52

演变

　　据门头沟统计局统计,1984年门头沟有自然村落271个,因各种搬迁、合并和农改非等原因,现在尚存行政村落177个,自然村落186个。近年来,门头沟区通过加快村庄环境整治和险村搬迁,稳步推进乡村城镇化进程,大力发展山区特色产业,依托自然山水优势和京西古村落特色,实现了乡村转型发展,由传统的乡村生产地域转向打造成首都西部生态屏障和高品质的文化休闲旅游区域。门头沟区是典型的半城市化地区,乡村农业人口数量日益减少,外来人口和本地乡村人口日益向新城中心区集聚,产业结构正面临着转型,已由过去的煤炭、钢铁等资源型工业转向特色农业、商贸旅游等生态环保产业,第一、二产业比例逐渐减少,第三产业比例日益加大(表3)。门头沟地区的老村、古村数量众多,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初步形成了“京西古村落群”的概念,以乡村产业结构调整为重点,逐步发展起来了一批历史文化名村、民俗度假村、旅游接待村和特色产业村。

　　门头沟区的城镇空间布局正逐步演变为“一轴两区”,“一轴”为109国道发展轴,“两区”为东部综合服务区和西部生态涵养建设区。东部综合服务区是以龙泉镇和永定镇为门头沟新城核心区,以潭柘寺镇、军庄镇和妙峰山镇为门头沟新城辐射区,其主要发展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1279

方向是加强中心城镇建设,提升综合服务功能,创建宜居城市;西部生态涵养建设区包括

清水镇、斋堂镇、雁翅镇、王平镇和北岭地区,主要发展方向是加强生态建设,强化生态涵养,发展生态产业,重点发展休闲旅游、精品农业、特色种养和民俗文化产业。门头沟村镇发展定位为:以村级基础设施、公共设施建设为突破,以培育主导产业为基础,以109国道沿线的城镇和村庄为主要发展轴,促进生态农业与旅游观光相结合,力争形成若干个主导产业突出、地区特色鲜明、融“山、水、城、村”为一体的生态型小城镇和中心村镇。

表3　门头沟区乡村社会经济的对比分析(2005～2009)

Tab.3　Comparativeanalysisofruralsocio-economyinMentougouDistrict(2005—2009)

地区

户籍人口(人)农业人口比例(%)耕地面积(亩)农村经济总收入(万元)2005年2009年2005年2009年2005年2009年2005年2009年

2447041119828774290171143797773987731412310723

2854.348.737.731.373.30734480

24.550.246.337.129.969.9069.141.476.3

24874.112356.671404.36671.91834.5576.11244.2362.6

413.32169863.9463.79.4261.6

37097329022148758241487551090034157224591

5732473274160371873803165656866141341516343634743

2005年3∶40∶572.6∶28.4∶692.1∶49.1∶48.91.8∶29.3∶68.92.7∶42.1∶55.22.2∶49.2∶48..2∶35.2∶60.69.4∶22∶68.63.5∶24∶72.512∶42.8∶45.2

三产比例

2009年2∶39.3∶58.72.1∶32.8∶65.10.8∶48.5∶50.71.1∶26.1∶72.81.5∶46.1∶52.42∶54.4∶43.62.7∶33.7∶63.69.9∶21.2∶68.93∶14.9∶82.19.2∶48.2∶42.6

门头沟区238299潭柘寺镇10777永定镇龙泉镇军庄镇

278072985111470

妙峰山镇9888王平镇雁翅镇斋堂镇清水镇

8065331511810713

3821.71567.85378.83473.94080

2154

5.4　门头沟区乡村聚落的重建类型

5.4.1　村庄规模结构　从2008年的统计数据来看,全区乡村人口规模的个体差异相对较

大,平均总人口为443人、从业劳动力249人,最少总人口为38人、从业劳动力22人、最多总人口为2907人、从业劳动力1826人。从村庄行政区域面积来看,平均值为7hm,最小为5.8hm,最大为8125hm。从村庄建设用地规模来看,平均值为

2

11.1hm,最小为1.1hm2,最大为55.7hm2,相差约50倍。由此可见,全区的村庄规模结构差距相对较大,人口的空间分布较为分散,部分村庄的人口密度很低,再加上生产、生活条件都较为恶劣,应当考虑对其进行整体搬迁。5.4.2　村庄经济结构　从2008年的统计数据来看,全区乡村经济总收入的个体差异相对较大,平均值为4258.3万元,最小为76.1万元,最大为163149万元。从三产的结构来看,全区所有村庄一、二、三产所占的比重分别为7.4%、22.8%和69.8%。从农民年纯收入来看,平均值为7875.6元,最小为3758元,最大为27154元。由此可见,非农产业尤其是第三产业在门头沟的村庄经济结构中已占据主导地位,村庄的功能定位开始日益多元化,由过去单一的农业生产功能转变为集农业生产、生态涵养和观光休闲等多元功能于一体。5.4.3　村庄重建类型划分　根据村庄发展条件,从区位、规模、管理、区域功能等入手,并依据各个村庄的综合得分,可将门头沟177个村庄划分为3大类型,其中,城镇化整理型村庄54个,迁建安置型村庄17个,保留发展型村庄106个(图6、表4)。

2

2

2

　1280地　　理　　研　　究图6　门头沟区的村庄重建类型

Fig.6　VillagereconstructiontypesinMentougouDistrict

30卷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表4　门头沟区村庄类型划分

Tab.4　TypeclassificationofvillagesinMentougouDistrict

类型

分类标准

新城规划建设用地内村庄

城镇化整理型村庄

镇中心规划建设用地内村庄

工矿地区内村庄

小计近期迁建型村庄

迁建安置型村庄

逐步迁建型村庄引导迁建型村庄

小计

保留控制发展型村庄

保留发展型村庄

保留适度发展型村庄保留重点发展型村庄

小计

合计

106177217

432736

8村庄数量

新城核心区新城辐射区生态涵养区

325854

43

52

2

百分比/%18.16.85.630.52.31.75.69.624.315.320.359.9100.0

　1281

　　门头沟区村庄分布受地形和交通影响十分显著,东部山前平原区和浅山地区村庄较为密集,西部山区较为稀疏,大多数村庄都临近主要或次要交通干道布局,村庄整体布局较

为分散,村庄规模普遍偏小。另外,村庄经济发展与村庄所处区位和资源条件密切结合,但是村庄整体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尚不完善。门头沟区东部集体经济收入和人均收入水平普遍高于西部地区;村办企业主要分布在交通条件和用地条件较好的东部;特色养殖业主要分布在新城及周边地区;特色林果业则主要分布在区域中部;西部山村则整合自然、人文、历史资源等优势发展旅游业。依据《门头沟区新城规划(2005～2020)》,2020年门头沟区要将城镇化整理型村庄全部实现城镇化,涉及6.1万乡村人口的就地安置;近期和逐步迁建型村庄约有20%的人口进入城镇,涉及0.06万人;引导迁建型村庄约有30%进入城镇,涉及0.04万人。在此前提下,将整理出农村居民点用地403hm2,门头沟区将保留规划农村居民点用地510hm,减少行政村81个。从而,可以实现整合土地、优化资源配置和城乡统筹发展的目的。5.5　乡村重建模式分析5.5.1　生态旅游导向下的民俗旅游村发展模式　门头沟地区的老村、古村数量众多,已经形成了“京西古村落群”,蕴涵着传统的民俗文化和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目前,门头沟区现有33个风貌完好的古村落,占本市现存古村落的70%,门头沟区的古村落全部完成了村庄规划,其中还专门做了保护规划和旅游发展规划,根据其现存规模和文物保护价值,将其分为三级古村落体系,实施分级保护和梯度开发战略。另外,门头沟区的农业观光园和民俗旅游村也发展十分迅速,主要分布在浅山区和山前地带,依托于主要交通干道和主要景区布局。2006年末,门头沟区实际经营的农业观光园50个,从事民俗旅游的村59个,民俗旅游接待户427户,观光园和民俗旅游从业人员2806人;年接待人数达到762683人次;总收入3810万元。民俗旅游与都市旅游相比,是一种新兴的慢节奏的文化旅游,充分利用村寨的乡村聚落、民俗民风、生活习俗和传统节庆等作为旅游产品,以农2

　1282地　　理　　研　　究30卷

家乐和度假村两种形式为主要的经营模式,以此来吸引城镇居民前来体验乡村生活和感受乡土文化。

5.5.2　农民集中安置导向下的农民新村发展模式　农民新村是在乡村土地征用和人口被动城市化推力下所产生的一类新型农村聚居形态,符合“土地向规模集中,人口向城镇集中,产业向园区集中”的村镇集聚发展趋势。根据门头沟区的村庄体系规划,门头沟区将对城镇化整理型和迁建型两大类村庄进行集中改造,通过建设农民新村来实现农民的集中安置。其总体发展思路为:加快生存环境恶劣地区和生态敏感地区农民的搬迁工作,实现城乡可持续发展;重视未来城镇化地区村庄的改造工作,实现城乡联动发展,有效避免新的“城中村”问题出现,稳步推进农村城镇化进程。门头沟区主要采用“统建”与“自建”相结合的模式来推进农民新村建设,在前期筹划阶段、规划设计阶段和施工建设阶段构建统一协调和农民参与的机制,以此来兼顾集体与农户的各自利益(表5)。2009年初,门头沟区开始启动了棚户区改造工程,斥资92.6亿元,利用3年时间来建设约200万m2的安置用房,以此来吸纳3.1万户、8.5万人。

表5　和农民对建设要素的控制

Tab.5　Theownershipofconstructionfactorsbetweenthelocalgovernmentandfarmers

主体农民

总体规划

○★

宅基地○★

建设时间

★○

建筑外观

○★

建筑材料

○★

施工单位

★○

建设资金

★○

5.5.3　农业专门化生产导向下的农业专业村发展模式　门头沟区具有丰富的山区特色农业资源,主要包括特色种植业、精品林果业、健康养殖业和食品加工业等。门头沟区农业专业村以建设小康村镇为目标,以特色农业为其主导产业,通过规模化特色种植和养殖基地建设来逐步推进农业产业化进程,目前已经初步形成了“一路五沟”的产业空间布局。门头沟区一些农业基础良好的传统农业村镇正在加快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产业布局,逐步转向农业专业村,从而实现“一村一品,一乡一业”的精品农业生产格局,比如:妙峰山镇的樱桃沟村、军庄镇孟悟村、斋堂镇沿河城村等等。

6　结论

　　目前,我国半城市化地区的乡村聚落正处于社会、经济方面的转型期,村镇人口的空间分布、产业空间组织形式、土地利用方式、人们的生活方式正经历着深刻的变革。因此,如何从战略的角度对乡村聚落的发展机理和重建路径进行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说,本文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对门头沟实例的研究,也证实了本文提出的一般方法有助于对问题的解剖和理解。本文主要得出如下四点结论:

　　(1)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功能日益多元化要求城市与乡村进行更高层次的融合,乡村聚落除了要能为城市居民提供农副产品外,还可以作为城市绿地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其重要的生态和防灾功能;其次,还可以作为环城游憩带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出观光、休闲、度假和娱乐功能;最后,还可以作为城市居民的教育基地,体现出农耕教育和社会认知功能。　　(2)从城乡关系和乡村产业的演变态势来看,传统农村居民点和村落布局已经不再　7期韩　非等:我国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形态演变与重建　1283

能够适应社会经济转型期的乡村发展新要求,面临着分化与重组。村镇规划和新型居民点

的设计不能通过简单地改造传统农村居民点的基础设施来实现,也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城市型的居民点,而应该是为现代农村产业发展和农民服务的具有新型功能的居民点,体现出新型的城乡关系和村庄的社会经济结构。

　　(3)从半城市化地区的形成机理和乡村聚落的资源环境承载力来看,可以将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重建类型划分为三大类:城镇化整理型、迁建型和保留发展型。各类乡村聚落有着各自不同的发展背景、功能导向和动力机制,需要因地制宜地进行配置,可以将其总结为三大类重建模式:农民集中安置导向下的农民新村、农业专门化生产导向下的农业专业村镇和生态旅游导向下的民俗旅游村。

　　(4)半城市化地区乡村聚落的发展机理由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两大类因素的共同作用:一是大都市的辐射与扩散效应;二是乡村工业化与城镇化。它是一种城市与乡村相互融合的特殊经济地理空间,其类型介于城市化地区和乡村地区之间,应该按照以上三大重建类型来对其进行战略定位和规划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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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evolutionandreconstructionof

peri-urbanruralhabitatinChina

HANFei,CAIJian-ming

(InstituteofGeographicSciencesandNaturalResourcesResearch,CAS,Beijing100101,China)

Abstract:Intheprocessofrapidurbanization,Chineseruralhabitatsinperi-urbanareasarefacingorexperiencingunprecedentedevolvementandtransformation.Therefore,howtoinherit,protectanddevelopruralcultureisontheagenda,meanwhilehowtomakerea-sonablevillageplanningisbecomingagreattheme.Thispaperfirstlydiscussesthebasiccharacteristics,evolutionanddevelopmenttypesofperi-urbanruralhabitats.Then,basedontheseresults,itstrivestostudyitsdevelopmentmechanismandreconstructionpaths.Inconclusion,thepapertakesMentougouDistrictinBeijingasanexample.Theresultsshowedthatperi-urbanruralhabitatsexperiencedthreeevolutionphases,namelytradi-tionalhomogeneousmorphology,promiscuousmorphologyintheearlyperiodoftransfor-mation,andfunctionalzoninginthelateperiodoftransformation.Theyarefacingwithdifferentiatationandrecombination,whichcanberealizedbythreetypesofreconstructionpaths,suchasreformedbyurbanization,housingremovalandreconstruction,andpreser-vingdevelopment.Threetypesofruraldevelopmentpatterncanbesummarized,e.g.newruralcommunitydominatedbyinner-suburbanagricultural(rural)multi-functionality,ag-riculturespecializedvillagedominatedbyagriculturalspecializationproductionandfolk-customvillagedominatedbyeco-tourism.

Keywords:peri-urbanization;ruralhabitat;evolution;reconstruction;MentougouDistrict